close

J 自從出院後,開始每週三早上會去醫院做復健。
週末則是當起義工,在醫院裡幫助那些因為生病而感到徬徨,找不到該前往哪個方向的病人,
或是帶著心急如焚的家屬去他們摯愛的親人身邊。
雖然公司主管表明能夠讓她留職停薪的等健康恢復之後再回工作崗位,
但J還是禮貌性的婉拒。
那並不是一份她所喜愛的工作。

而人總是在什麼都沒有,已經跌到不能再深的谷底里平躺著,才能夠,也才能發現天空的藍與遼闊。
然後學習的放手。讓自己自由。


待在醫院裡頭的那一週,J像是看了場漫長的電影,一幕幕過往的曾經與逝去的青春,
屬於那20幾歲該有奮不顧身的年少輕狂呢?
最後才發現原來在自己的電影裡主角永遠都不是自己,儘管男主角從開始至最後並非同一個人。

永遠都是那不起眼的配角阿自己。


「而我究竟在哪呢?我究竟是為了誰而存在?究竟真正的深愛過誰呢?」她不斷的反問自己。


研究所畢業從美國回來之後踏進了人人稱羨的公司裡,
因為需要閃亮亮的光圈來掩護自己老是永遠少了一分的自信,而K知道她的脆弱與時而襲來的憂傷,
他就像是那首楊乃文翻唱過的歌曲SOMEBODY裡頭寫的那個人一樣。

「他會專心聽我,當我有話要說
關於我們這世界,和生活的種種
也許我會犯錯,甚至有一點點迷惑
他會靜靜等候,卻不會輕易被我的想法左右‧‧‧‧。」



那是K。一個聽搖滾,卻更愛八零年代音樂的人,第一次情人節在餐廳裡唱了Chris De Burgh 的經典名曲Lady In Red送她。
第一次約會是帶她去公館的Live house聽朋友吉他表演,昏暗燈光下她看著他的側臉,想的出神。
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終於能夠再愛上一個人。

於是他們牽著手走過台大校園,一起騎腳踏車在艷陽底下從大稻埕到淡水,
週末時候會去撫遠街巷弄裡的咖啡店,咖啡店裡有一整櫃八零年代的CD與J偏好的書籍。
咖啡店外的街道有著一整排濃密的行道樹,其中有一棵樹知道他們所有的心事與秘密,還有那互相捉弄彼此的嬉鬧聲。

那棵樹一直都在。

K總是對她說你要為自己而活。

「我愛你是因為我愛自己,因為我愛自己所以才能夠更愛你,你懂嗎?」K曾這樣對J說過。


後來J才意識到,原來她一直都不愛自己,於是只好藉由別人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用M對自己的需要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性。於是M離開她的同時自己也被帶走了,剩下的僅是一附軀殼,等待著未知的那天,M回來的那天。幾年的光陰就在不斷的等待中度過,在等待M時帶著K踏遍他們曾經走過的巷弄,駐足過的街角,K 都知道,但永遠沉默且安靜的陪在J身邊。而在等待K的時候她埋首於工作,當K已不在的時候,自己又會因等待而錯失什麼呢?


八年後的我後悔著八年前的自己,而十年後的我又會後悔著現在自己的什麼呢?


當C問起J喜歡吃什麼水果時,她腦海裡想起的儘是M與K所愛的水果。那自己呢?那自己喜歡什麼?芒果還是西瓜?
當她回憶起過去的種種時,手上的劇本只有等待兩個字,而那兩個字是空白,空白一片。她驚覺她的人生就像是壞掉的老舊唱片機,不斷的跳針重複到同個曲段,不斷重複,等待著M,等待著K,從未想過自己也能夠帶著自己向前走,自己也能夠帶著自己去旅行,去看那最愛的藍天白雲。

原來這就是K當初所說的,要為自己而活,為自己而活。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讓自己活出自我了。


於是當醫生做最後的複檢,告知可以出院後,J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公司提出辭呈。

這是為自己所做的第一件事情。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nom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